“牙球至尊”翁氏世家(组图)

第三代传人翁昭：我国牙雕首次获得国际大奖

1915年在美国旧金山举行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世界各国都得拿出代表本国的艺术品参加展览，广州牙雕的众商号公推“联盛号”的翁昭主创一个25层象牙球，代表广州牙雕业界送到美国参展。

在这万国博览会上，日本也推出一个30层的象牙球参展。中国的25层牙球与日本的30层牙球直径相仿，表层浮雕和内层通雕做工都极为精巧，各具特色。评委们左看右看，如果以雕镂钩层来评优胜，同为一种镂空通雕的象牙球，外面似乎看不出谁的技艺更为高超。如以层数论输赢的话，当数日本人制造的精密，比中国多出5层。创造车牙球的中国艺人认为，全部技艺比较的关键是象牙球是否由一个整体雕镂而成，这门鬼工球绝技从未外传，25层在当时是技艺极限，除非用“茅招”（非技术方法）。为了辨明真伪，中国代表建议将两个象牙球放进沸水验证。大会评委经过讨论，决定采纳这一建议。两个牙球放在沸水中，日本送展的象牙球在沸水里层层散开，证实该象牙球为拼接粘合体，遇热而致球体散开。其工艺是先将牙料切割加工成一对对依次大小的半球壳，然后在上面雕刻加工，再用化学物精心套层粘合而成，层数的多寡当然不是问题；而中国的象牙球为整体雕刻而成，证实了中国广州的象牙球为货真价实、技艺高超的镂空通雕精品，因此大会评委会评判中国的25层象牙球优胜，中国象牙球获得博览会特等奖。广州翁氏牙球为中华民族争得荣誉。

翁昭再接再劢，1923年创作的25层象牙球送去伦敦参加展览会，获得一等奖；1932年，翁昭的牙球又获得美国芝加哥展览会的奖状；1935年，英皇佐治五世登位25周年大典，当时中国政府送给英皇的礼物就是翁昭制作的多层象牙球。从此，翁氏象牙球饮誉海内外，1932象牙年工艺业有了“翁家蛋”之美称。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慕名来翁氏牙球世家，纷纷前来下订单。

可惜好景不长，1938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使原来繁华的手工艺行业陷入灭顶之灾。翁昭带着全家在香港、广州间颠沛流离。在艰难岁月中，翁昭的一女两子相继病亡。为了谋生，空有一身牙雕好手艺的翁昭做卖菜小贩，儿子翁荣标则当黄包车夫，一干就是3年，直到抗日战争结束。

抗战胜利后，广州象牙业开始复苏。1946年12月21日，由翁昭等18位有名望的艺人提出，恢复战前的工会，经广州有关当局批准，将战前原有的象牙雕造业和象牙骨角车造业两个职业工会，合并为一会，名称改为“广州市象牙骨器业职业工会”，翁昭等并联合署名发表《告怀远堂工友书》，号召会员团结起来，保障工友的利益。

解放后，翁昭和儿子翁荣标参加了广州市第一象牙雕刻生产合作社。翁昭聘为技术指导。当时，翁氏父子的感觉真是翻身做主人。翁昭为感激党和政府的关怀，将祖传的制作象牙球的技法传授带徒，让更多的年轻一代掌握车制象牙球的技艺。这是翁昭及翁氏家族对广州牙雕极为重要的贡献，这也是翁氏牙球世家载入史册的浓重一笔。翁昭迎来了第二个艺术高峰期。

1957年，翁昭被选为全国工艺美术艺人代表会议名誉代表，同年以专家身分聘任为广州市工艺美术研究所研究员。1960年，翁昭获广州市人民委员会颁发的“老艺人”证书，儿子翁荣标获广州市人民委员会颁发的“艺人”证书，在国家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父子两人一起享受高级识分子生活待遇，共同带徒传授象牙球技艺。

翁昭于1961年、1962年评为广州市先进生产者。1963年，翁昭被选为广东省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广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一届委员会委员。翁昭于1969年退休，1974年7月18日去世，享年83岁。

第四代传人翁荣标：“球王至尊”

作为翁氏牙球家族的第四代传人，翁荣标自幼受家庭的熏陶，11岁始跟父亲学艺，在香港在广州都做过牙雕，他也和上三代翁家祖辈一样，对象牙雕刻工艺心有灵犀。解放后，翁荣标进了广州大新象牙工艺厂，在这一个国营企业的大平台上，翁荣标不但继承父亲翁昭的精湛绝技，将才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创新了翁氏家族车牙球的技艺。

广州象牙球的制作到了翁昭这一代，已经能够雕刻25层至28层的牙球，到了20世纪50年代中，年迈的翁昭把象牙球制作的接力棒交到了翁荣标手上，国营大新象牙厂对年轻的翁荣标十分重用，厂里凡有大型的象牙球制作任务，都交给“翁氏牙球世家”的第四代传人翁荣标完成。年轻的翁荣标努力钻研和发展传统象牙球雕刻技艺，1958年6月，他首次成功地制作出30层象牙球。

象牙球又名“鬼工球”，意为鬼斧神工之作。球体由一层接一层的套球组成，多层镂空，且能自由地向各个方向旋转，层与层之间的空隙比发丝大不了多少，仅能伸进0.1厘米的车刀口。一般象牙中段的实心口径是十二三厘米，以传统的象牙球技法制作，顶多也是三十层，很难增加牙球的层次。翁荣标没有在祖宗的业绩上停步不前，而是经常琢磨，大胆地进行牙球镂雕工艺革新，他提出把牙球外壳的厚度减薄一半左右，采取浅浮雕和通雕相结合的方法来雕刻球面花饰，这样不但使镂雕的牙球更加玲珑剔透，同时又可以比原来同一规格的牙球原料能够多雕出二三层。1962年和1963年，翁荣标首次成功地使原来只可车13层和6层牙球的规格原料，分别车制成16层和19层象牙球，从而创造了翁氏“薄皮牙球”这一新品种，并得到推广和投产。十多年来，广州大新象牙工艺厂基本都是生产“薄皮牙球”，尽量以有限的原料，多出球层，收到良好的效果。

翁荣标继续在象牙球的多层制作上想方设计，觉得单靠原来牙球部分多镂雕两三层还是不够的，经过反复研究，翁荣标提出可以从牙球内层适当减薄每层的的厚度，缩小层与层之间的空隙，重新设计各球层的厚度，加强镂雕的精确度。1975年，翁荣标经过反复钻研，从改革刀具入手，设法减薄牙球内层，在一块过去只能雕24层规格的牙料上，经过周密设计和精心操作，成功地创作出37层象牙球，多造出13层，突破了1958年他创造的30层象牙球记录。

1976年初敬爱的周恩来总理逝世，翁荣标十分悲痛，决心用创造性的艺术成果纪念周总理对工艺美术人的关怀，他使用一块原来只可雕制26层牙球的象牙材料，精心镂雕成出40层牙球《满山花果香》，成为广州牙球雕刻历史上的创举。这件作品拿到全国科学大会上展出，获全国科学大会优秀科技成果奖。

1977年翁荣标再次对象牙球的雕刻进行精益求精的研究，用26层的牙料再精心多雕一二层，镂雕成42层牙球《龙飞凤舞》，被外国友人誉为“世界冠军”。1979年，翁荣标再接再励，以29层规格的牙料镂雕出45层牙球《举杯邀明月》，作为建国三十周年的献礼。1979年8月，翁荣标带上45层牙球《举杯邀明月》赴京出席“全国工艺美术艺人、创作设计人员”代表大会。在这个大会上，翁荣标发表了题为《发展牙球精湛技艺，勇攀新的艺术高峰》的讲话，谈起了雕刻多层象牙球的体会，他说，雕刻象牙球，外表看，也看不到内层的，但感觉在刀尖上，刀尖是人的手掌握的，需要哪里用阴力，得十分耐性，过了或少了都不行。特别到了镂脱球层阶段，人的眼睛转不了弯，不能直接看到孔眼内的进刀情况，但心要在牙球内，凭操作时手触动的感觉和耳朵听到的声音，判断刀具的方位，清楚地知道，那层通到哪里，这就是学问。“心在牙球内”这话说出了翁氏牙球世家的心声。就在北京这个会议上，翁荣标获国家轻工业部颁发的“工艺美术家”荣誉称号，1988年后改称“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翁荣标当之无愧成为“球王至尊”。

在翁氏牙球世家，翁荣标可以说是获奖最多，取得的荣誉最多的一个，用他的话说，因为他赶上了好时光。这时光当然是指新中国成立后，翁家的三代翁昭、翁荣标、翁耀祥等进入国营大新象牙工艺厂，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使他们的智慧和技艺充分发挥，不断攀登牙球创造的高峰。翁五章、翁彤、翁昭、翁荣标、翁耀祥等创造的翁氏象牙球成为广州牙雕和全国工艺行业的一块响当当的品牌。

2006年春，广东省、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为翁荣标申报国家级民间文艺传承人，可惜，申报尚未成功，同年10月23日，“翁家蛋”第四代传人翁荣标大师去世。2006年10月28日星期六，广州日报刊登了“球王至尊”仙逝的大幅报道，传达了翁荣标最大的一个心愿，要将广州牙雕传承下去。

第五代传人翁耀祥：创造牙球新纪录

经过翁家五代的努力，翁氏牙球家族这株大树说得上根深叶茂。翁荣标有子女8人，7人在民间工艺界，长子翁耀祥在大新象牙工艺厂传承了父亲翁荣标象牙球制作的技艺。翁荣标的妹夫区仕成也是造牙球的高手，翁荣标的外甥易志平也是车牙球的一把好手，当今在大新象牙工艺厂担当车牙球重任是翁耀祥和易志平两老表。扳起算盘一数，翁氏一家，有10多人是从事牙雕业的，光是车牙球的就有5人，好一个典型的牙球世家。

牙球镂雕这门绝艺历经近百年，经过翁五章、翁彤、翁昭、翁荣标、翁耀祥五代人的苦心钻研，运用镂空、浮雕、拉花等技艺，创造了中国象牙球的奇迹。如今，翁家的第五代传人——翁荣标的儿子翁耀祥分层的最高记录是57层，最底层的圆珠比绿豆还要小。翁耀祥创造的50多层象牙球多次在省市展览中获得金奖，他带出的徒弟也能雕出35层至42层牙球。最值得翁耀祥纪念的是，1997年，他和年近八旬的父亲翁荣标合作创造了一个多层子母象牙球，这是在一个多层的大牙球表层嵌以多个可转动的小牙球，构成由大小牙球组合的既相连又相对独立的特殊造型。翁氏父子创造这个的子母牙球别出心裁，寄托着翁氏牙球世家的希望，现由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收藏。